弋临

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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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提问箱」

戏影

/翔霖,私设如山,1w+,一发完结


他是台前的戏,他是幕后的影。


“严先生,请问这次饰演皇帝一角有什么感想吗”,略显拥挤的发布会现场,记者争先恐后提问。


“剧中的皇帝保护天下,但同时也被保护着”,严浩翔稍加思索说了这样一句话,巧妙的避开剧透回答了问题。


“是被女主角保护着吗”,有记者调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严浩翔笑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没再开口。


“今天的发布会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电视剧《戏影》主创团队的到来,也感谢广大媒体朋友莅临,让我们一起期待好剧上映......”


主持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严浩翔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回到化妆室,换衣服准备离开。


“翔哥,门外堵的全是粉丝”,打开门便看到走来的助理,带着问询的眼神。


严浩翔轻叹一口气,“公开行程,照常走就是,她们向来很守秩序”


果不其然,门外的粉丝在严浩翔真正来到时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礼貌的说着再见,车窗摇上前严浩翔挥了挥手,而后低下头,这才打开手机。


预想中微信置顶里的小红点没出现,严浩翔反复点开和刷新网络也还是没有新的消息。


不太正常,严浩翔出声询问,“师傅,能开快点吗”,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稍微往后靠了靠椅背。


发布会的场馆离家大概一小时的车程,今儿愣是缩成40分钟,也顾不上车没停稳,严浩翔打开车门快步走向别墅大门,后面助理风中凌乱,只能大喊一句“我明早来接你”后和司机离开了。


家里漆黑一片,严浩翔进了门一路走着就开了一路的灯,按理说依着贺峻霖怕黑的性子,家里向来是灯火通明,难不成大晚上的不在家?


应该也不可能,这么晚了他能去哪。


直到打开卧室灯,才看见鼓起的被窝里小小的一团,走近才看见贺峻霖脸色煞白,眉头皱成了川字,豆大的汗往下滴着,整个人蜷缩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这头疼症竟提前犯了,严浩翔心下慌乱,拉开床头抽屉却只看到一个空瓶,第一时间去到药房取来一瓶白色药丸,端来一杯温水,将人扶着坐起倚在自己身上,用水把药丸送了进去。


近日忙过了头,家里各处的药忘了检查是否齐全,这病又犯的提早了几日,害霖霖受苦了。将人重新扶着躺好盖好被子,看着明显有所缓和的贺峻霖,虽还在睡梦中却舒展了眉头,严浩翔有些自责。


能替他受所有的苦,偏偏这一项不成,他们两个的缘缔结的奇妙,还是从他在片场不小心划伤了贺峻霖的手背,血口子却出现在自己手上开始的。也是从那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前些年莫名其妙这儿伤了那儿破了是缘何。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贺峻霖是一名编剧,一来二去这才算认识了。


他总感叹,是什么前世欠下的孽缘,才能让这人的伤都报在自己身上。直到后来爱上了,便也心甘情愿替他承受一切。


偏偏这每月光临一次的头疼之症贺峻霖得自己生生受着,跑了多家医院也检测无果,最多是开了止疼药丸缓解,每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月竟提前了。


贺峻霖缓缓睁开眼睛,手从被子里伸出抚上严浩翔的手背。


严浩翔抬头看向正坐起的贺峻霖,惯性伸手扶了一把,“慢点”。


贺峻霖轻笑,“早习惯了,吃了药就不疼了”。


“发布会如何?”


“很成功”,严浩翔笑着回答。


这次的电视剧《戏影》,是贺峻霖用了五年时间写出来的本子,从他们相遇就开始写了,外人不知道他心里清楚,这是为严浩翔量身定做的剧本,如今也顺顺利利的拍完了,只等上映。


本子写好后第一时间给了严浩翔看,那时他看完也不由得惊叹贺峻霖的才华,是怎样的经历才能写出这样精彩绝伦的故事,种种痛苦与爱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看完心里绞着疼。严浩翔也曾问过,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灵感,贺峻霖只是略显迷茫的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严浩翔的第一眼脑海里就萌生了为他写这部剧的念头,经常是一边打字一边落泪,五年来鬼使神差的便写完了,竟比亲身经历过一遍还要疼。


怎么瞧都是个说出去没人会相信的由头。


严浩翔搓了搓手捂的热了些才去碰贺峻霖的额头,在太阳穴处揉了揉。


“还疼的狠吗”


“好多了”,语气缓回些劲了,贺峻霖坐直了身子,往严浩翔怀里靠了靠。


“下月就播出了,贺大编剧期待吗”,严浩翔调笑,手臂一圈带着被子搂住贺峻霖。


“当然期待了,五年的心血呢...欸你说,严恒最后真的亲手杀了贺章吗”


严浩翔眼神闪烁了一下,而后语气无奈又宠溺,“编剧大人,难道不是你亲手写的结局?”


怀中贺峻霖的眸子有些晦暗不明,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严浩翔说明自己几乎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写完的这个剧本,就像是被什么人的灵魂暂居了身体,每每恢复意识后就是满脸的泪,电脑屏幕上光标已经落在下一个章节的开头。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感受着身前轻微的起伏,严浩翔知道,这是睡着了。


把人放下躺好,洗漱后也相拥而眠。


严恒真的亲手杀了贺章吗,睡前严浩翔脑海中反复响起这个问题。拍摄时是有这段的,扮演贺章的演员是一位当红小生,被自己刺中心口后面带微笑的仰头从山头倒了下去,就再没有后续了。被刺中那个部位又跌下悬崖,应该是死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拍摄这段时严浩翔心口疼得厉害,导致从不NG的他也重来了很多次,若不是因为那个小演员尚且稚嫩很多情绪表现不出来,只怕以贺章这个角色和严恒之间的羁绊,会让他NG更多次,甚至拍不下去。


如果贺儿没有退隐幕后,这个角色由他亲自出演才最合适。没头没脑的,严浩翔脑子里就冒出这样的想法。


贺峻霖再年轻点的时候是个演员,也曾出演过小剧男一号,但都不算大火,后来就着写作的一些天赋进修编剧,就慢慢隐退做幕后了。


在一起后他看过贺峻霖演过的角色,严格来讲只还算灵动,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贺峻霖撑得起来贺章这个角色,不会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严浩翔看人向来客观毒辣。


从玄学上讲,更像是什么宿命的指引。



——————


幽深宫廷,风帘轻动,压抑隐忍的声音依旧清晰可辨。


华贵的大床上卧着一个身影,漫不经心的看着床下跪着的人。


满身血痕,正在独自上药,今日皇帝宫廷内被刺杀,事发突然以至于有些刀光剑影还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贺章”


正在涂药的人身形一颤。


“陛下有何吩咐”


“你...回府治疗吧”,严恒看向帘子后晃动的人影,补了句,“朕不想你的血脏了朕的寝殿”


贺章依旧恭敬。


“臣告退”


他只是皇帝的影子,除了替他受伤再没有任何瓜葛,很小的时候他就认识到这一点。


也不悔。


——————



醒来时仍皱着眉头,严浩翔担心的任助理催促也一直守在床边等贺峻霖醒来。


“头疼?”


“只是做了个梦”,贺峻霖嘴唇轻启,下一秒被温润的唇瓣覆上。


“那么早安”


严浩翔伸手掖了掖被角,“再睡会,我先走了”



他们在北京,今天是发布会第二场,赶上午的飞机去上海。


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离开,往常醒来就快速遗忘的梦今日却刻印在脑海里无比清晰,一幕幕场景犹在眼前。


在梦里,他是贺章,可却怎么也看不清龙床上那个人的脸。


他应该就是严恒吧,笔下的故事竟跑进自己的梦里。



第二场也很顺利,众记者依旧顾着调侃男女主演,只有严浩翔心里有些烦躁。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告诉这些记者,剧中严恒根本就不爱皇后,他们最多只能称得上一句合作。


偏偏是有关贺章那寥寥篇幅的情节,却让他无比在意。


“翔哥?”


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人叫自己,是来到这边共用一个休息室的男二号。


“今晚有个庆功宴,明早再回北京吧”


“哦,好”


有些心神不定。



「今晚庆功宴,别等我啦,明早就回北京」


「嗯」


贺峻霖放下手机,他作为编剧没有出席发布会和庆功宴,只是因为没多余的心思花在应酬上。


严浩翔今晚不回来。


贺峻霖看着空荡荡的床,撇了撇嘴。



“翔哥,我敬你一杯”


严浩翔回头,是饰演贺章的青年偶像演员。


礼节性微笑,举起酒杯优雅漂亮的回敬。


“最后一场戏的时候,谢谢您的反复指导”


严浩翔愣住了,最后一场戏,不就是严恒刺向贺章,掉下悬崖那段吗。


“是我自己NG耽误了,谈不上指导”


“总之多谢您,如果不是多次NG,我也很难调整好状态”,青年顿了一下,“我希望也能成为您这样的优秀演员”


严浩翔笑笑,拍了拍他的肩。


“祝你成功”



“来,发布会顺利结束,大家干一杯”,导演发话了。


“收视长虹!”



——————


依旧是宫廷内殿,帷幔落下,贺章在一旁的影子里站着。


床上是交叠起伏的身影,伴着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娇喘。身处阴影,贺章眸光还是暗了暗。


良久,感受到附近的气息消散后,贺章轻咳出声。


床上停了动静。


“可以滚开了”,嗓音低沉。


被子从内掀开,女子有些惊慌失措的扣好才穿上的内衫领子,下床跪在地上。


严恒瞥了一眼身侧的柱子,他知道贺章在阴影里站着。


“送她出去”


贺章领命,一个手刀将人打晕,扛起来三两步跳出宫墙。


严恒看着散落一地的凌乱衣服,眉头蹙起,将提前准备好血包不规律的洒在床上和自己身上,唤人打了热水来。


宫人仿佛已经习惯了满寝殿是血的样子,有条不紊的收拾着。



身影闪动,有人越窗进入。


“娘娘,陛下那边一切如常”


“嗯,继续盯着”



贺章带着女子来到城外,交给暗卫负责运送边疆。严恒不是嗜杀和荒淫无度,这些女人一直以来都是被他偷偷运往关外。


他只是做样子给那位看,更何况...


贺章看向远处的宫殿,他活该受着。



“回来了?”


严恒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


“那就过来吧”


贺章眼神微黯,走上前去,似往常般脱下外袍,鞋袜,然后是中衣,里衣,直至露出瘦弱精壮的躯体,上面满是伤痕。


顺从的在龙床上趴下,而后皮肤大面积的触碰感与压力骤然袭来。


身体被猛地贯穿。


——————



贺峻霖惊叫一声坐起,挂了满头的汗。


贺章他,和严恒...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情节,他怎么会梦到这些。


伸手却摸到了熟悉的温度。转头就看到严浩翔正躺在他身边,满脸倦色睡得正熟,刚那一嗓子也没吵醒他,瞧着是赶路回来累坏了。


说好的明早回京,却还是连夜赶回来陪他了,暂时忘记梦里的场景,贺峻霖复又躺下拥着严浩翔,眼神柔软。


他还是没能看清严恒的脸。



电视剧如期上映,播出的前几集口碑还不错,有很多人讨论故事情节而不是演员的粉丝之间争奇斗艳,说明贺儿的剧本非常成功。


严浩翔为他准备了惊喜。


是在一艘游艇上,贺峻霖登船就闻到扑面而来的花香,满地的玫瑰花瓣延伸到船舱房间的床上,终点又是一大束红玫。


贺峻霖说过他喜欢这耀目的红,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生命鲜活,尚有爱意可依存。


从严浩翔进组拍摄到剧的宣发,两人其实很少有时间相聚,大部分时间严浩翔都身处拍摄现场,全国各地取景时更是一两个月也见不了一面。


现如今电视剧如期上映,严浩翔专门请了三天假,用来陪贺峻霖。


这片海域不用担心粉丝和外界打扰,他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度个假。


海风的味道湿咸,落日极壮丽,若不是他们是两个大男人,上演一出泰坦尼克号式拥抱也是完全合情理的。


至少他们相爱,这就足够了。



入夜,海面风平浪静,船舱的房间内灯光暖黄,严浩翔手里拿着毛巾,细细的给贺峻霖擦着头发。


“贺儿,一会儿想去甲板看星星吗”


“贺儿?”


转了转方向,才看到人已经睡着了。


最近不知为何,贺峻霖愈发嗜睡起来,有时说着说着话人就没声了,就像现在,头发还湿着,坐着就睡着了。


回去得陪他去医院看看,别是什么头疼的并发症才好。



“严恒...不要...”


贺峻霖突然小声嘟囔,带着些许哭腔。极细的声音让去收拾浴室回来的严浩翔只来得及听到一个“要”字。


贺峻霖眉头紧皱,许是感应到严浩翔的靠近,习惯的向他怀里靠了靠。


呼吸逐渐安稳。


最近好像也总是心事重重,说来从《戏影》发布会后贺峻霖就一直做噩梦,严浩翔抬手轻抚,再一次摸到连成片的汗珠。


他突然想起,最近偶尔会从贺儿眼神里看到一种空洞的悲伤,一闪而过的,下一秒就还是他的小太阳一样的贺峻霖。


严浩翔俯身也躺下,吻了吻贺峻霖逐渐平坦的眉梢。



——————


“贺儿,你瞧这是什么”


十余岁的孩童进了院门就喊,手里提着一个三层大小的食盒。


另一个看起来更瘦小些的男孩从屋里走出来,看清来人后眼神倏的一亮。


“阿恒”,小贺章笑得明媚,“你今天又带了什么来?让我猜猜,南市王家伯伯的玉米糕?还是东市汤婆婆的绿豆饼?”


男孩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都不是,是家里来了贵客,说是从宫中带来的糕点”


贺章惊了一下,“宫里?”


男孩点点头,“其实我今天来,是同你告别的”


“宫里来了人,说我是皇帝陛下遗落民间的儿子,要带我回去,我爹娘和他们在屋中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后就同意了”,男孩顿了顿,“来人带着好多士兵,我请求他们让我出来最后见个人,就乖乖跟他们走,贺儿,你说我们以后还能见到吗”


小贺章没说话,而是上前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满满当当精致的糕点,果然是宫中才能有的样子。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软糯香甜。


“我记住了”,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我一定去找你”


贺章年龄稍大一点,且人聪慧,向来比同龄孩子懂得更多世态人情,当今陛下子嗣稀少,前段时间唯一的皇子也疾病薨了,他的阿恒身份不凡,这时突然被接回宫去,只怕与那个位置有关。


既如此,便不再拘泥于街头巷尾,他可以科考上朝堂,继续辅佐他的阿恒。



那时的他也确实没想到,几年后等着他的不是科考,而是一纸密令。


隆昌四十三年,大行皇帝崩逝,太子严恒继位,年号章平。同年十月,新帝遭遇刺杀,医治数月得以康复,十二月再度遭遇刺客袭击,当朝太后密令,于京中秘密探查当年被家仆带着逃离的身怀北境王族之血的少年。


据说与身怀此血脉之人施以秘术,可将自身所受之伤尽数转移到他人身上。太后为了保住最后的皇室血脉,不得不出此下策。


而贺章,正是当年北境滇王最小的儿子。


贺章是在自己房间里被打晕的,醒来后就看到身边躺着的严恒。


他们已有数年未见了。


有些激动的起身,却牵动了身上伤口,撕扯着疼。贺章低头才看到雪白的中衣下,已有点点殷红冒出,何时受的伤,他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环顾四周,贺章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皇宫,躺在他身边的是严恒,也是当今皇帝。


而严恒此刻也是一身雪白躺在床上,此情此景十分诡异。他为什么会带着伤和严恒躺在床上,既然自己受伤了,那么严恒呢。


忍着疼痛爬过去检查了才放心,严恒身上无事。


直到严恒眼皮动了动,看到面前的贺章时才骤然瞳孔放大。


“怎么会是”


他虽是皇帝,却大多时候只是名义上的皇帝,太后实权在握,不会轻易放权,要的也左不过是保住他的命,于是他也不得不同意这劳什子秘术。


即使身为皇帝也没想过让另一个人替他受伤,甚至有朝一日替他赴死,可最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会是贺章,他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听到门外的动静后,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太后的眼线无时无刻不在,他不能表现出对贺章丝毫的在意,否则才是真的害了他。


“如你所见,朕与你之间施了秘术,日后你将替朕承受一切,乖乖跟在朕身边当个影子,以宫中医术,说不定还能活得更久些”,严恒顿了顿,手心掐的发狠,“也将你的价值发挥的更大些,不辜负太后一片苦心”


贺章怔住,感受到手心传来刺痛,认命的轻扯嘴角。他与他之间,最后竟然是这样。


门外的影子飘忽,命运的绳索还是将两人系在一起,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你死我亡。


——————



贺峻霖睁眼,他好像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严浩翔不在,但他闻到了香味,就知道他一定在为自己准备早餐。贺峻霖看了眼时间,11:31,好吧,是午餐了。


“醒了吗贺儿”,门被打开,严浩翔探头,笑意盈盈。


“我做了意面”



餐桌上,贺峻霖神色并不轻松。


“严浩翔...”,纠结再三还是开口,“我最近总是梦到《戏影》里面的情节”


“很正常啊,你写了五年的东西现在终于上映了”,严浩翔手底下帮贺峻霖挑葱的动作不减。


“可我梦到很多不属于我剧本里情节,在梦里我就是贺章”


葱终于挑完了,严浩翔这才开始吃自己那份,“只是梦而已,贺儿,这里是21世纪,你就只是贺峻霖”


严浩翔的安慰总有股神奇的魔力,能在一瞬间抚平人的心绪。


既然是梦,就只当是梦就好。



一周过去《戏影》也播到了十几集,众人终于意识到皇帝和皇后不是他们以为的两小无猜真心相爱,而是联手做样子与太后斗智斗勇。但这丝毫不影响剧迷们磕cp,旗鼓相当,先婚后爱,什么词都能硬往这两个角色身上套。严浩翔彻底无语。


他今天要陪贺儿去医院看看,私人行程他自己开车,直接走医院的地下通道。


这家医院他们常来,就是平时给贺儿看头疼症的那家。主任医师姓张。


“张医生”,严浩翔进门就打招呼,这位从德国进修回来的医学高材生,知识经验都极其丰富,尤擅脑科。


检查下来似乎并无不妥,但也无法判定嗜睡与头疼症的联系,只能说多休息,最近少胡思乱想,开了些安眠的药物就回去了。


“严浩翔,我觉得没什么事”


贺峻霖看得出严浩翔的担忧,出声安慰。


注意到严浩翔没动作,头向驾驶座歪了歪,打算看向严浩翔的同时也看到左侧冲破斑马线并以很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来的车辆。


神色变为惊恐。


“有车!左边!”,语言系统来不及作出反应。


严浩翔回头,可时间只来得及让他飞扑向右护住贺峻霖。


“砰!”


一声巨响后世界安静了,他好像听到耳边贺儿的喊声,但是也逐渐消失,最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一个人受了两个人的伤,贺峻霖被他保护的很好,虽然即使贺峻霖受了伤也会转移到他身上,可本能就是见不得他有一丁点受伤的可能性。也避免他们的特殊体质成为被研究的对象。


这件事就是放在21世纪的唯物主义世界才最稀奇。



——————


“贺章!”


身体被剧痛唤醒,醒来时胸口被剑刺中,却并没有留下鲜血。


眼前站着贺章,手持长剑,面色极扭曲痛苦的颤抖着,仿佛在与自己抗衡。


很快,他的胸前开始渗血,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了宫殿满地,不少滴落在龙床上。


而后贺章松了剑,昏厥过去。


御医很快就到,是暗中监视的太后的人请来的,这一剑没有刺中要害,治疗后修养半月就能下地行走了。严恒舒了口气,但很快又陷入沉思。


贺章从一个多月前执行任务回来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时常面色痛苦,虽有意隐藏他也看在眼里。偶有发疯,就是伤自己,但这伤明明又会回到他自己身上,每每昏厥后醒来却又什么也不记得。


严恒不想告诉他是他伤了自己的反噬,但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直到后来有一次贺章再次刺向他,这次他有了防备只划伤手臂,贺章这次却清醒着,他提前在自己衣领里藏了针,混乱时能让他保持清醒。


贺章这才意识到,这么多次受伤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突然想起月前自己执行任务时看到的那串奇怪的蓝色风铃,和不小心吸入的奇怪气体。


是他自己不够小心中了计,此毒无解,继续留在严恒身边才是真的害了他。世界之大,总会有第二个影子,即使严恒力保,太后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不会任由一个随时会弑君的隐患在皇帝身边,即使所有的伤都会再反噬到自身,也无法肯定他被控制的大脑不会做出更有损严恒身体的事来。


“陛下,杀了我吧”


又一次昏厥前贺章在严恒耳边轻轻的说。


“我情愿是死在你手里”


——————



漫长的等待,手术灯终于熄灭,贺峻霖已经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六个小时了,此刻他不知道该不该起身迎上去,等待门后走出来的人带给他生死宣判。


严浩翔浑身是血晕死在他面前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心慌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


直到医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手术很成功”


贺峻霖猛地抬头,只见医生微笑着看向他。


“只是病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苏醒”



“谢谢”


沉默良久后也只说得出这两个字,沉重,带着哭腔。


严浩翔救活了,泪水夺眶而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是在大街上,即使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严浩翔 车祸」还是登上了热搜榜一,热度经久不散。


《戏影》仍在不断更新着剧集,有很多天人们关心着严浩翔什么时候能苏醒,也不忘八卦着车上为什么还有一个贺峻霖。


已经播到倒数几集了,严恒与皇后联手之下已逐渐夺回大部分朝堂政权,只是太后暗处的势力依然庞大。


她是为了这个国家,也只是为了这个国家,一切会威胁到皇家血脉与利益的隐患都不该留下。


贺章,必须死。



已经有人开始恍然大悟,所谓的朝堂剧到最后很有可能竹马间的相互救赎,只是大结局之前,谁也不知道最后的故事会怎样展开。



贺峻霖已经在医院守了快一个月,严浩翔的各项体征都稳定,就是丝毫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违规行驶的车辆是酒驾,已经依法处理,这段时间公司推掉了一切有关于他活动和事务,网络上众人祈祷,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醒来。


贺峻霖坐在沙发上看向仍昏迷不醒的严浩翔,不禁伸手揉了揉今早睡醒磕到桌角的大腿。


等下,他会疼了。


贺峻霖揉着揉着才意识到。从很小的时候他的痛感就不清晰,除非剧烈的碰撞都不会轻易感受到疼痛,直到后来认识严浩翔,才知道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事,有人会替你承所有的痛苦,受所有的伤,任何医学也无法解释。


而现在,他只是磕了一下桌角,就感受到疼了。


试探的,拿起水果刀,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他突然好怕,万一一切只是错觉。


轻微的痛感袭来,血珠是从自己手腕上冒出来的。


眸中刚浮现惊喜之色。


“贺峻霖!”


情急之下喊出全名,严浩翔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贺峻霖拿刀给自己划了个口子。


贺峻霖看向终于醒来的严浩翔,眼中全是惊喜。


“严浩翔,你看,我会流血了”


像是向家长炫耀考试满分的小孩子,稚嫩又莽撞。


严浩翔愣了愣,眼看着贺峻霖再次在手背上划出一道口子,有血珠冒出。反观自己手背,除了一些针孔留下的结痂痕迹,光洁如初。


这才反应过来。


“停下”,急忙喊道,“不疼吗”


“疼”,贺峻霖回答,神色却并不痛苦,“我也会疼了”


“傻子”,严浩翔叹气,向着沙发上的贺峻霖招招手,“过来”


拿床边抽屉的碘酒涂了又贴好创可贴才算作罢。


贺峻霖全程盯着严浩翔的脸,这人刚刚就那么直愣愣的坐起来,神色认真给他上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更虚弱的病人,在鬼门关转悠了大半个月才终于回来,回到他身边。


他这才扑进严浩翔怀里,声音带着哭腔。


“你终于醒了”



检查过后顺利出院,严浩翔这才知道《戏影》大爆,更关键的是,他在医院躺了多久,贺峻霖就在病房陪了多久,就在那样小的沙发里窝了快一个月时间。


小身板也不知道是怎么受的住的。


回到家里严浩翔才想起来,“贺儿,你这个月的头疼症也是在医院?”


谁知贺峻霖却摇了摇头,“没有了,头疼症好像也没有了”


痛苦不再转移,一时间严浩翔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如果可以,他愿意替贺峻霖受一辈子的伤。


贺峻霖却觉得挺好的,现在他们才是真正自由的相爱,没有任何外在因素的捆绑。他想起来刚认识的时候,严浩翔会为了让自己少受点伤日日跟着他,处处为他保驾护航,也会为了不伤的莫名其妙经常赖在他身边,后来干脆搬到了一起住。


日积月累下产生的感情,足够坚固,但贺峻霖从前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现在他知道了,他们这一路走的太顺利了,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很幸运这一生遇到挚爱,然而缺的是恋爱前的彼此试探,如果没有了特殊的羁绊,他们之间还需要面对来自家庭,外界更多的考验。


风浪也会很有趣。



公司向外界披露了严浩翔醒转已安全回家养伤的消息,全网庆贺,《戏影》的热度再次达到爆点。


以养伤之名,严浩翔有了两个月的假期。而今晚《戏影》就播到大结局了。许是太苦太痛,耽改盛行的当下也没什么人在磕严恒与贺章,大家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悄悄放过了他们。



这么多天的操劳过去,贺峻霖终于窝在沙发里安稳的睡了一个午觉。



——————


刀光剑影,马蹄阵阵。


最前方独自一人骑着马快速奔袭的,正是贺章。


身后是太后派来的杀手,是这些日子的第三波了,贺章清楚,这只是打头的几个人,后面仍有追兵。


太后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心足够坚决,可他不能这样死,至少不能死在做任务回程的途中,他还没有见到严恒最后一面。


身上已伤痕累累,前面就是悬崖了,好像这次,逃不掉了。


就在下一秒悬崖勒马,耳后传来箭矢破风而来之声。


转过头去,他看到了严恒。


一身戎装,三箭齐发正中杀手后心。提剑赶来,快速解决掉剩余两人。贺章微怔,他很久没看到过严恒的戎装了。自前些年严恒亲征与邻国的那一战之后,在他眼前的严恒永远是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带给他比这些年更远的距离感。


此刻的男人骑着马靠近他,仿佛又看到多年前的白衣少年提着食盒走进他家院子,开口说一句,“贺章,你瞧我又带了什么来?”



“贺章”


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是严恒沙哑低沉的嗓音,杀手们的血溅了他满身满脸,贺章突然就很想走上前去,帮他好好擦干净。


他也确实走上前,却是轻轻仰头吻在严恒的薄唇。


唇齿轻启,却是。


“阿恒,杀了我吧”


最后一次唤你的名字,终于可以不是冰冷的陛下二字。


然后拿起严恒手中剑,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用力向后迈步,借力仰面落下了悬崖。


见到了,最后一面。


事发突然,他只来得及看到严恒震惊的神色,没来得及伸出的挽回的手。


无休止的痛苦就要结束了,世界戛然而止。然后他笑了,能死在他的阿恒手里,真好。


马蹄声起,后面的追兵也终于到了。


——————



他终于看清楚严恒的脸,正是严浩翔。


贺峻霖猛地惊醒。


电视上,剧情正好播放到悬崖刺剑这段。


贺峻霖转头看向严浩翔,仍坐在他身边看着屏幕,午觉睡醒后他们说好一起看大结局,只是他又睡着了,现在他们还坐在家庭影院里,刚才的一切只是梦。


再次看到那一剑,电视剧里却是严恒主动刺出的,和梦里又不一样。


心却又跟着抽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重量从身上消失了,化作长长的释然。


严浩翔坐在一旁,神色微怔。也是在看到这一剑后,从荒古的记忆开始苏醒,另一段人生,属于严恒的人生,尽数倒灌脑海。他的幼年,青年,中年,老年,全部的人生与爱,得到与失去,后来他再没有了第二个影子,他的爱被永远埋在悬崖之下。


有泪水自眼角流下,滚烫的,又冰冷。


一切豁然开朗。


他是严浩翔,也是严恒,他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是贺峻霖,也是贺章。


他突然就明白了时常出现在贺儿眼神中那股空洞的悲伤,鬼使神差就写完的《戏影》剧本,那是贺章的灵魂。


阔别千年的他的爱人,就在刚刚再次与他擦肩而过了。


聚散流云苍狗,只是平常,斗转星移,也还是会相遇。


他们的故事,结束亦是开始。


严浩翔转过头,与贺峻霖对视,一个以为一切是梦,一个明白梦中的才是真实。只是属于严恒与贺章的一切都结束了,属于严浩翔与贺峻霖的一切才刚刚开始,现在他们谁也不是谁的影子了。



“贺儿”


此一句,已过经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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